的身体倏然坠下,仿佛被吸尘器吸入的尘埃,唰唰唰地旋转坠落——
梁盛时自床上坐起,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,汗水浸透卫生衣,不住自散乱的额发上滴落。
这个梦他已经连做三天,如影片回放,每天都比前一天略长些。昨天只“演”到那人说出“没关系”三字,今天总算是将他扔下天台,一如预期。
尽管如此,坠落的恐惧仍是那样的惊心动魄,连在梦里也一样。
狭小的房间内居然不是漆黑一片,打开一线的门缝透入灯光。客厅里有人压低声音说话。床边充电的手机显示凌晨四点半,这时间客厅绝对不该有人。
“二哥!你这样会吵醒妈……你到底在找什么?钱吗?”
是梁圣和。
声音听得出满满的惊惶,和说不出的压抑,就像她平常那样。
梁圣和是他的幺妹,“天时、地利、人和”三兄妹里的老三。
梁盛时这才发现妹妹的声音有着异乎同龄少女的隐忍和克制,是那种会被长辈称作“乖”、但你就是直觉不太对劲,只差一点就要出事的异样,令人不安。为什么他过去不觉得有问题?
“……啪!”某种沉甸甸的东西被扔到桌上。
“钱二哥有的是。里头是十万块现金,你喜欢哪间学校就去注册,想读好一点的就去上补习班,认真拼个一年,你一定考得上。”
梁圣和抽了口凉气。
“你哪来这么多钱?你不要做奇怪的事,赶快拿去还人家。我没……没有想读书。”
“那就拿去花掉,看是要出国玩还是买衣服。”男人低笑。“妈以后不用你照顾了,二哥找到一间很豪华的照护机构,付了订金,等这两天事情办完,我就接妈过去。以后你想继续读
莫名其妙。
“不认识。”他假装转头陈列商品,抑住哽咽。“看看有没有条子啦。眼睛放亮点。”梁胜利不想被念,果然飘开了眼神,只在嘴上“好啦好啦”的应付他。
他靠摆地摊养活家人,补完大学的学历,没想到会因此失去弟弟。
摆摊要躲警察,躲不了的是收保护费的黑道。
躲条子躲烦了的梁胜利,渐渐发现和黑道打好关系,能的到更好的摊位和抽成比,更不容易被老摊商欺负,连被警察没收的生财工具都能讨回……越走越近的下场,就是梁胜利毫不意外地也成了黑道兄弟。
近期他才比较常回家闲晃,塞钱给妹妹,却有意无意避开梁盛时。
梁胜利眼歪嘴斜地吃完面,勉强挤出笑容,看着阳台外天光渐亮,对母亲说:“今天的天气这么好,我们散步到活动中心吧?好久没有一起走走啦。”看来是铁了心要把爸爸演到黑。
母亲羞涩挽着他,澄亮的眼睛如少女一般,抿嘴轻笑。“那你等我,我换一下衣服。春兰哪,来给我梳头发。”
春兰是小时候家里的佣人。梁圣和每天都要演几回女佣或保姆,时间比女儿多的多,早已驾轻就熟。这时母亲才注意到有梁盛时的存在。
“亲爱的,这人是谁啊?为什么会在家里?”
不同于妹妹偶尔还能扮演“妹妹”,妈妈永远不记的他是谁,医生说这是解离性失忆症。她连抛下自己的男人都没忘,却忘了拼命保护她的长子,实在令人啼笑皆非。
“那不是人,是条狗。”梁胜利一本正经地说。“现在的狗也有这样的。”
母亲半信半疑地伸手,轻轻挠着梁盛时的头发,半天还是觉的不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