嘴角却微微勾起,绽露一丝笑意,
有此能为,甚有好事之徒拟了几套‘新三才五峰’的榜,无论内容是如何的风马
死,震惊江湖,乃当今武林头一等的大事,各门各派无不争相打听,是何方高手
,约莫还要一阵。此前市井传得沸沸扬扬的刀尸黑榜,一夜间洗刷干淨,按帝门
七大派释出和睦之意者,舍耿照其谁?必是他代表镇东将军府和央土任家,摘下
姊妹们还没被叫回来替盟主「疗伤」;若耿照再迟几天醒来,就非召回她们
不可了。
耿照并不热衷名位,况以他浅薄的官场经验,也知「锥处囊中,其末立见」
的道理,出锋头可不是什么好事。
但萧谏纸能洗刷污名,实在是太令人高兴了,他忍不住扬起嘴角,喃喃道:
「老台丞本已有了自污其身、任人唾骂的觉悟,不惜承担一切罪名……现在这样
,真是太好了。」
幽邸墟残间的最后一瞥,并不是台丞与他的告别。
早在决战前的数个无人之夜,少年悄悄潜入软禁老人的驿馆,萧谏纸便有系
统地把一切交代给他,包括策动「姑射」
运作的证据,录有他和七叔各种研究调查的笔记图册,还有万不幸失败,后
续殷贼可能的各种逼迫侵袭,及化解因应等,一一授与耿照。
「我和屈咸亨,都有了背负恶名而死的觉悟。」
经脉和丹田气海的重创,使他几成废人,说话瘖弱虚疲,只有眸子依然放光。
那不只支撑着老人,其实也一直支持着耿照。
「屈咸亨死了,我不会让你不要悲伤,至少我们保住了他的声名。虽然他可
能根本就不在乎。」
萧谏纸冷哼着,连自嘲都像在生生切开自己,耿照的痛悔与之相比,淼小一
如随口哼唱彆曲,连拿出来说都需要勇气。
「你没时间想这个。」
老人嘶薄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被看透的感觉宛若一丝不挂,他的羞愧都快麻木了。
「记不记得,当初我叫你回去?」
耿照想起初遇时的那艘平底粮船。
狭窄的船舱,微馊的饭菜,还有那难以入口的粗涩茶水。
怎么可能忘得了?「回去的人,可以做自己。」
老人平静说道,出乎意料地并不苛烈,不是一不小心就打了他的脸之类,只
是理所当然而已。
「留下的人要做很难的事,管你高不高兴,痛不痛苦。在我看来,正确的决
定往往都很痛苦。」
耿照几乎以为又学到了一则智慧金句,关乎判断的。
「……错误的决定,会比较不痛苦么?」
「不,错误的决定也很痛苦。而且事后会更痛苦。」
老人似笑非笑:「所有的决定都很痛苦。不想痛苦你就回家种地去,趁着还
能后悔。」
耿照这才发现他也是会说笑的,大着胆子回嘴道:「我现下是来不及了罢?」
萧谏纸翻起眼皮,一本正经看着他。
就连这样耿照都觉得难以迎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