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是出自长孙旭之手。
这小胖子拿着那叠天书也似的鬼画符随意翻看,毋须对照号记,就能工作,每天都能总结几页鬼画符文字,由锺阳封入蜡丸锦盒,命人专程送入栖凤馆——二总管手边那份破译的参照图表,还是锺阳亲手抄录的。所有经手的人里,只有长孙旭不需要参照图,仿佛脑中有份现成的,还能同步转换,毫无困难。
肯定是他。锺阳几能如此断定。
二总管赴阿兰山之前,嘱咐锺阳好生照管他,口气虽是轻描淡写,以少年追随她多年的经验,明白长孙旭对二总管的重要性,这份交托可说是重中之重,不容有失。
长孙旭独居一座小院,饮食皆由专人送入,在里头干什么谁也管不着,反正天一亮锺阳便会去收缴前日的工作成果。余人虽极不满,碍于二总管的命令,没人敢找日九的麻烦。
但人是经不起挑衅的,日九深谙此理,大白天里能不露面就不露面;当着送饭之人的面,也要装出被工作累成狗的样子,唯一能溜出去放风的时候,也只有在众人睡下的深夜里。少年非常庆幸越浦有这么棒的鬼市,通宵达旦,绝不令人感到无聊。
锺阳若要寻晦气,大可派人守着、甚至到哪儿都跟着他,只撂一句“等门到丑时一刻”,日九已是万分承情,无意再刺激堂堂执敬司三班行走之首,识相地夹着尾巴滚蛋。
兴宁寺外的鬼市不是最热闹,却是越浦极特殊的深夜一景:
沿水渠柳岸迤逦摆开的摊贩琳琅满目,绵延数个街航之长,除了常见的燠爆热食、酒水点心,还有诸多卖玉器古玩、字画古书的摊子。
盖因两条街外的明珠航,是越浦有名的高级风月场,是提供通霄
日九与他非是初见。
观棋最有趣的地方,就在于赌。
“下一局非五文不可么?多给行不?”
那公子见他苦着张脸,不由得哈哈大笑。
其余如字画、古玩等,各种摊子均有神似而形异的玩法。
那公子怡然道:“不好意思没带铜钱,这便不用找了。”
日九囊中银钱有限,既无意、实际上也去不了风月场所,兴宁鬼市最吸引少年的,其实是棋摊。
摊主双手乱摇:“不多不少五文一局。”从人懒与他废话,“喀答!”掏出一只银锭,重重放落。
“你们当越浦是自家厨房么?”锺阳冷道:“到哪儿都是一句话让人滚蛋,眼里还有没有王法?”
公子的从人们面面相觑,半晌才爆出豪笑。“不瞒你说,还真是!在这儿我家公子想让谁滚蛋,谁就得——”被年轻公子打断。
那人生得一张可亲的娃娃嫩脸,方头大耳、面貌清秀,不但爱笑,笑起来还是那种毫无心机的眯眯眼,委实令人讨厌不起来。日九忍不住叹了口气。
他在杨柳岸做了好一阵无冕王,只输给一个人过,今晚也抱着“能再遇见就好了”的期待,不料拉开几凳坐下的,却是另一名同样白白胖胖的少年公子。
路人不仅能围观,还能往双方奕者的小几边上放钱,同样是一注五文,然后站到押注对象的身后去,摊主从其中拿走一文,分出胜负之后,赌资由胜方均分。
不想相隔未久,长孙旭又三度遇上。能在杨柳岸摆棋摊的,哪个不是老江湖?银两虽好,多收短收都是麻烦,那摊主半天都没伸手去拿,年轻公子全看在眼里,拈起银
日九大半个月里夜夜流连,起初下得保守,常常还得放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,但杨柳岸这厢以棋力著称